2018.11.15 金馬特映 - 劉若英 Rene Liu

By Ophelia
at 2018-11-15T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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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金馬獎特映後，我們特別準備了田老師在戲中做的家裡的味道“粘豆包”，讓大家一
起嚐嚐。希望你們也想到家的味道。

我的第一個電影劇本《易副官》其實先於《後來的我們》，當時易副官這角色就屬意田老
師，沒想到“後來”的我們卻先開拍，而片中爸爸這個主要角色也非田壯壯莫屬。

這兩年，我跟田老師很有緣份，在張艾嘉導演的《相愛相親》中，我們既是鄰居，也是駕
校教練和學員的關係。聽田老師說，《相愛相親》宣傳時，幾乎每到一站都有觀眾問他和
我演的王太太究竟是什麼關係。

王太太本人聽完還有點小驕傲。

田老師確實是當今華語影壇最好的男演員之一，而他演得好，就因為他不“演”。他的路
子剛好跟我相反，先是導演，才是演員。他雖然非科班演員出身，但表演起來真實自然，
駕輕就熟，小菜一碟，但他還是偷偷告訴我其實他非常緊張。

“可能是因為我臉皮夠厚吧，鏡頭裡還真看不出來我緊張。”

田老師在開拍前自己專程來東北菜館呆了幾天，跟房主大姐學習做東北菜，同時觀察大連
男人應該有的模樣，然後再放在自己的角色裡。林父這個角色只有不到一個禮拜的拍攝期
，我們看到的信手拈來，其實都是因為在背後下了苦工，真的沒有什麼成功是毫不費力的
。

田壯壯老師的好，在於他相信自己在做的事。

片場裡的田老師不管我們喊“Action”還是“Cut”，他就一直把自己放在林父的狀態裡
。在自家的小菜館煮煮菜、添添火、擦擦桌子，東弄弄西弄弄，只管做著林父該做的事。
等實拍的時候，你不會覺得他變了一個人，我們祇是在日常真實的生活中，記錄了林父這
個角色。

坦白說，在一個以愛情為主軸的戲劇裡面，我在劇本階段，討論了無數次關於父親這個角
色在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所扮演的位置。甚至，我們還討論了關於最後的結尾裡，以父親的
信作為倆人關係的關鍵情緒，到底是不是個好選擇？

當然，最後的印證及回饋，將是來自於影片完成播映之後的觀眾。

然而對我來說，所有的情感關係，多多少少無法脫離跟家人之間的羈絆。

用田老師自己的話說，林父在這個劇本裡起到一個“呼吸”的作用，兩個人的關係難拍，
三個人的戲有了更多的空間和可能性，自然會好看得多。

我一開始設想這父親角色，就是傳統中國家庭中的爸爸。他在他年輕的時候，是個有夢想
的男人，去了大都市北京求發展，過年期間當他收到媳婦懷孕的消息趕回家時，最愛的老
婆卻在生下孩子之後過世了，一個男人的生與死，快樂與痛苦，都在同一時間到來。面對
他的兒子，他該留在老家老老實實地把這孩子拉拔長大？還是回到那大都市去，繼續追逐
他的夢想呢？

他選擇了後者，挽起袖子，開了家小飯館。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灶是熱的，孩子回了家
，就會有飯吃，有飯吃，人生就能過得下去。所以，當他的兒子離鄉時，一年不管怎麼過
，人走得多遠，終究在年終的時候是該回家吃飯的。然而，就像傳統中國家庭的父子關係
，他們不太談心，卻又在無心的問候的言語中彼此相依為命。

見清在父親過世後，同樣穿起圍裙，給家人準備他原本最嫌棄的年夜飯就是這道理，父業
子承，雖然以現代社會的發展不再是繼承父親的事業，但父親的影子是擺脫不了。

而這份情對我來說，是支撐戲的情感重點，是男主角見清的核心情感，短短的拍攝期內，
怎麼透過兩個原本不相熟的演員演出一輩子牽掛的父子情，怎麼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田老師在開拍的第一天，包了水餃給大家吃，他竟然細心的知道小井不吃豬肉，刻意包了
些牛肉水餃給小井。這份情，這份用心讓故事從鏡頭啟動前的那一刻就活了起來，因為他
是真心真意地對著他這兒子啊。所以他的演出，才能讓小井在短時間內就認定田導就是他
的父親。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看著小井坐在林家飯館裡面吃著，田導圍裙還穿在身上，我看著田
導看這戲外的兒子吃著水餃的眼神，而小井低著頭品嚐這份心意所自然發出的笑容，對於
接下來的拍攝，我心裡是一點都不擔心了。

我想著這也是為什麼劇組裡那麼多人被田老師的演出感動的原因吧。

大家都在林父身上看到了自己父親、爺爺、外公的樣子，特別是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中，對
家的惦念因為田老師如此生活化而又親切溫暖的表演被喚醒，被放大，我想作為最前排的
首席觀眾來說，田老師詮釋的林父完完全全地感動了我們。

不過每次“CUT”之後，剛剛還動作遲緩、老眼昏花的年邁林父瞬間就生龍活虎起來，動
作和思維之敏捷絲毫不遜色於兒子見清，看到林父在戲外返老還童，我剛剛要掉出來的眼
淚立刻收了回去。

真好，有時我們希望電影是真的，有時又但願它是假的。

或許是因為林父的戲給到井柏然很多觸動和刺激，不管有沒有他的戲，小井就坐在現場，
看田老師演戲。

他悄悄跟我說，我想多一點父子情的戲。

我問他，為什麼？

“我想讓他知道我愛他。”

戲裡的見清沒少衝父親耍脾氣發火，因為父親就是讓他不得不離開家鄉證明自己，卻又是
守在家裡，盼望著他平安回來的那個巨大形象，是一種壓力，卻也是一份安慰。

那天小井看林父獨自吃年夜飯的戲看到淚奔離開。

隔天小井說，他看劇本的時候並沒有想到爸爸眼睛竟然壞到了這個程度，然後親眼看到的
瞬間就崩潰了。

他突然心疼起來，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替見清，於是很想多一些和爸爸撒嬌親熱的戲份，
趁著爸爸還在的時候，對他多好一點。

我們都是吧。對於父親，我多想讓他知道我愛他。

田老師也疼這兒子小井。

有一場見清醉酒後跟爸爸發脾氣的戲，拍完見清的特寫後調轉機位拍田老師，而小井在對
面搭著戲。

從監視器裡，我看到一向專注入戲的田老師有幾秒鐘出神，還沒來得及問他，田老師便自
己走過來悄聲說，“剛才那條真應該拍見清正臉，演得真好。”

我轉告小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申請能不能拍完田老師後再給他一次機會。

當然，這場戲拍完時小井說“謝謝導演”，我反倒覺得謝謝他們父子倆。

我告訴田老師，他在林菜館的表演讓不少工作人員都流淚了，包括井柏然在內。

田老師卻忙說，大家哭是因為想起自己家的事，跟他的表演沒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呢？

拍攝見清自己的這場哭戲時，林父已經不在了，看著井柏然的表演，我也跟著想掉淚，腦
海裡滿滿都是林父的樣子，屬於田老師的林父的樣子。

有的表演讓我們聯想到自己的生活並為之動容，然而有的表演或許與我們毫無關聯，卻能
讓我們感同身受甚至深陷其中。

兩者說不上孰優孰劣，對我而言，無論哪一種都是我作為觀眾願意去感受到的，而我也相
信，從那光影中的故事，會像個情感漣漪一樣，再度回到我們真實人生中，影響到我們的
生活。

看著鏡頭裡的田老師，又動了想演戲的念頭，其實我不算是有戲癮的人，但是遇到戲好如
田老師的人，就也想變成故事裡的人一起去體驗一把人生。

“下次我和張姐演兩個酒鬼，您演酒廊老闆怎麼樣？我問田老師。

他用臺灣國語回我：“就醬！”

你看嘛，這頑皮的樣子哪還像林父。

真的愛死他了。

後記：過完年的幾天,收到田導的一個訊息又讓我落淚了…..

“导演好
年到底是过完了
昨天中午和妈妈吃饭下午赶到香港
吃饭的时候哥哥问我你演的那个《好好吃饭》的电影什么时间上映
妈妈突然冒出一句演的还不错”

#後來的我們
#田壯壯
#黏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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