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下）-為了音樂自由，我做了很多事 - 林志炫 Terry Lin

南都娛樂：通過《時光音樂會》幾期的錄制，你對哪些音樂人的認知有刷新？

林志炫： 許茹芸的確刷新了我對她的認知。因為音樂人都是以歌示人，大家從她唱的歌去
認識她。但事實上有的時候唱片公司在打造一個歌手時，會根據市場定位判斷她怎麼樣可以
打動市場。但這個定位是打動市場的定位，並不代表這個人。通過《時光音樂會》這個節目
我發現，琇琇她其實是沒有她歌曲裡面那麼多眼淚、那麼多悲傷情緒的一個人。她在柔弱溫
婉的外表下，其實是一個開朗熱情而且相當直接的女生。而張杰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那
個認真有點超乎我的想象，比我想象的認真還要再認真。那校長當然是大家長，任賢齊是一
如既往的暖男。

南都娛樂：前幾期你翻唱了鳳凰傳奇的歌，網友們覺得這種混搭的感覺很奇妙，你的想法是
怎樣的？

林志炫：我的想法是怎麼唱得特別，讓大家覺得耳目一新。一如既往的我先瞭解歌詞，然後
想象畫面，我就想象在偏遠的大山大水之間有一位人人敬仰的女英雄。像我前面低八度的吟
唱就是一種傳說的感覺。想象著奢香夫人的精神與你在一起，護佑著你，你就是當地居民的
那個感覺。另外一方面，我要把景帶進來，把大山大水唱進來，然後給一個不停在前進的感
覺，越過一座又一座大山與長河，營造出一種情景感，把畫面給出來，最終交給聽眾去感受
這個。

南都娛樂：翻唱別人的歌曲，你覺得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
林志炫：忽略原來的編曲，單獨將旋律和歌詞抽離出來之後，在自己的腦里咀嚼完，形成
你自己想要的畫面。有了畫面之後，你再開始去想我如何用音樂去營造這個畫面。消化之後
再拿出來的東西，你就必須要很精准地把這個畫面傳給聽的人。所以我覺得這樣的一個過程
，給我最大的意義就是，每一個翻唱都是一段極為美好體驗的音樂之旅。就好像我們明天就
要出去觀光一樣，這首歌的風光、那首歌的風光，當然有些是快樂的、有些是悲傷的、有些
是深沈的，各種不同的風光。我是一個旅行者，是在音樂的空間裡面旅行，而這個空間是每
一個人都有機會到的地方。我選擇了我去的地方，我去了那邊把那個風景帶回來給你，你聽
完了，可能你去的地方跟我接近，但可能是旁邊一點點，也可能只是景色一樣，但天氣也許
有一點不一樣。那這就是我強調的，其實真正情感的最後一筆是在聽眾本身。其實靈魂這件
事情是最終那個啓發我們、給盡你所有的東西，但只有那一刻感動的那個moment，那個開關
事實上應該是在聽眾自己的心裡。

南都娛樂：感覺你對歌曲的理解很大一部分是你對畫面的精准把握，還有豐富的想象，這些
是平時你唱歌的時候也會用到的，是嗎？
林志炫：我個人在錄專輯的時候，絕大部分的歌在進錄音室以前歌詞就背下來。透過歌詞
形狀的畫面感，再去還原畫面，這是我做音樂的習慣。但是現在年紀略長，背歌詞能力沒那
麼強，偶爾還是需要提詞器稍微提一下。現在是到了什麼場景，再回到自己的想象裡面，尤
其是製作期或者是練習時間太短的那種。但是那個畫面感一直在，我只要想象出來，我就能
唱出來。

南都娛樂：你在《哥哥》裡面也有很多新的嘗試，比如rap，這對你來說是壓力嗎？
林志炫：我一路以來都在追求胸有成竹的美好。一個節目必須成熟，我才會拿出來。所以
為什麼大家一直等到第五次公演，我的突破點才出現，因為我一直都在觀察、吸收、瞭解。
我對自己有個要求，就是一旦從我身上拿出來的東西，就不是急就章，也不是嘗試，一定是
準備好了的東西，我才會拿出來，很有自信地微笑來跟你展示。所以到了五公的那個部分，
我必須老實說，其實花了相當多的時間沈澱、觀察、準備，時機到了我才出手。

南都娛樂：回顧《哥哥》里你跟熱狗的合作，你最大的感受是什麼？
林志炫：更加確認自己在某些時候迸發的靈感與眼光是沒有錯的，要相信自己。其實我一
開始進到《哥哥》裡面，我腦袋里的合作對象就有很多種，超級樂手、rap跨界等等。比如
說我對rap的設定，當然rap有它自己本身的邏輯，但我想用我的邏輯跟別人合作，我希望是
溫柔的、正向的、更正面的合作。所以當時去找狗哥，並不是說臨時起意，是我早就想好，
應該可以有這樣的合作。一開始我覺得有某些哥哥或者觀眾都會懷疑，但事實上我們會用作
品說話，其實作品可以說話，還證明瞭很多事情。我剛剛分享的溫柔的、跟學院結合、沒有
鼓點、沒有beat的rap是成立的，《飛雲之下》成立了，抒情歌曲跟rap結合。如果你詞寫得
得當，它可以促成流行歌曲歌手跟rapper的那個概念是對上的。如果你有發現，其實《曾經
我也想過一了百了》不是加rap，而是歌手跟rap的對唱，它的穿插是設計過。這些東西可能
在聽眾眼裡是意外的美好，可是在我一開始去找狗哥的時候，就是我自己個人的一種執著。
當然這中間也許花了一些時間說服、交換意見，或者給一些sample，或給一些願景跟想象。
最終完成的東西，我相信連狗哥都很喜歡。

南都娛樂：你唱了這麼多年，有沒有哪些時刻不想唱了或者覺得唱得好辛苦，想休息一下？

林志炫：有啊，而且我確實也休息了。在優客李林約滿的時候，那個時候約了五年，其實到
後期太累了，但是約還沒滿，你放不下呀，因為你要去履行合約，在你應該要去的時候，你
還是要去。只不過那時候的演唱已經不是去享受它，而是你很努力地去達到那個標準。你不
是享受，而是盡自己所有的能量去讓人家看不出來，你唱不好。這邏輯跟你去沈浸在裡面體
驗它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到後來也因為自己越來越唱不動，我再也沒有辦法掌握那個美好
，我就會擔心別人看到那個不美好，所以就會有放棄的念頭。這就是為什麼約滿之後，堅持
自己要停下來，不再續約。因為我知道後面的那個狀態我是不夠好的，而且我明顯力不從心
的感覺。於是我毅然決然把它放下，選擇全職的這樣一種休息。那至少九個月之後，就上天
嘛命運，把你捎回去。再回來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用另外一個方式對待音樂，也許給自己
更多時間，休息得也比較足。只有那段時間是的確想放棄，而且我真的也放下了。

南都娛樂：要選一首你自己的作品去概括你的人生，你會選什麼？

林志炫：一開始來講蠻難的，要選很多，但我覺得2008年的一首歌《沒離開過》還蠻概括這
個東西的。「愛上辛苦卻一天比一天更快樂，以至於你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其實我的心
從1991年出道到現在一直都沒離開過音樂。即便是我在印刷廠上班的時候，我也一直塞著耳
機，不停地聽著我喜歡的音樂。乃至現在，在閒暇不做音樂的時候，我也還在聽音樂。

南都娛樂：你從1991年出道到現在也30年了，是什麼東西令你一直堅持到現在？

林志炫： 一直堅持到現在，是因為我需要它，它是我光與熱的來源。我只是會覺得，面對
自己，you are someone,你是某個人。它的來源就是對於音樂的愛好、堅持，而且我在裡面
有相當滿的動力跟熱情。人如果能夠一直活在熱情里，對自己做的事情不厭煩，積極去對待
，就不容易老。所以音樂對我來講，為什麼堅持那麼久，因為它是我的熱愛，還是我青春的
全部，當然要堅持了。我相信很多歌手在面對這件事情時，應該也是一樣的心情。

南都娛樂：那這份堅持是一路都很愉快的嗎？

林志炫：偶爾有一些意外，也不見得愉快，很多事情能堅持下來都不太容易。早期其實我是
為了能夠順利地玩音樂，做我想做的音樂，所以我讓自己去兼顧了印刷廠的工作。一個蠟燭
兩頭燒嘛，燒了五年，為了要成全音樂，我做了很多事情，就是為了成全我自己在音樂上的
自由自在。有些人追求財務自由，我是追求音樂自由。有人為了財務自由會去做很多規劃，
會做很多事情。我為了音樂自由一樣，我也會去規劃，去做很多事情。

南都娛樂：那時候光靠音樂你可以養活自己嗎？
林志炫： 絕對可以。

南都娛樂：那為什麼要同時兼顧印刷廠的工作？

林志炫：是因為父母的期望。我覺得我在世界上，除了我自己的音樂之外，家人也是需要照
顧的。很簡單的想法就是，如果印刷廠業務你多做，你的父母親就可以少做一點，那你做不
做？老實說就是我父親太過相信我的業務能力，他認為業務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所以當時
仗著自己還很年輕，覺得應該過得去的狀態下，就毅然決然地承擔著這件事情，讓他們放心
，我也才可以有機會去做音樂。其實在過程當中做了蠻多這樣的努力，那這種苦可能對外人
來講，會覺得好辛苦啊什麼的，但我回頭看，那是必要的付出。

南都娛樂：後來父親為什麼會答應你徹底去走音樂這條路，不需要你再兼顧業務了？

林志炫：因為印刷廠燒了。燒了重建以後，我父親突然間講一句話，「我以前覺得演藝風險
很大，沒想到開印刷廠也有風險。」從這一句玩笑話開始，他就慢慢地把我的工作分出去，
把時間還給我，我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一刻我狂哭，是我哭得最慘的一次，因為感
動，終於可以一個有更大的空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南都娛樂：平時自己有沒有經常去一些地方玩一玩、看一看？

林志炫： 旅遊我大部分都是跟家人分享。最常出去的是每年農歷過年的長假，我們會利用
那個長假。我會自己安排行程。也許是新西蘭，也許是澳洲，也許是美國。大部分是英語系
國家，因為語言我可以通，我也可以booking所有的行程，都自駕游，帶他們到處玩。我會
在旅遊的時候看旅行團在過年是怎麼玩的，然後就故意地不去那些地方。另外找附近的景點
，我停留的點都不在這個範圍內，就會有一個不受打擾的美好的、很開心的很自然的跟家人
相處的時光。

南都娛樂：除此之外，你平時還喜歡做些什麼？

林志炫：拼樂高。反正樂高只要新出一些那種巨量型的啊，就是7000片或者是9000片的那種
元件特別多，而且是很細的東西，比如有些車，它連換擋的那個原理跟齒輪都已經在裡面。
等你拼完了，大概就知道這部車子的原理，它的換擋撥片在哪，雖然你外觀可能看不到，但
是那個拼的過程很有趣。我最近看上了鐵達尼，是一個9000多片的樂高船。這個是我在隔離
的時候必備的，隔離時候就在做這種事情，否則也很無聊。再有就是打電游，我也是一個電
玩的玩家。我可以隨時上線，可以隨時下線，不想被綁在裡面，因為會上癮。有時候跟工作
是兩難嘛，所以最好是上去之後隨時可以下來的那種，只是把它作為kill time的一個方式
，但最多的還是聽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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